王福重:城市越大越需要低端产业
王福重 2018-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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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北京人会发现街上非常的清净,小区周边也很清爽。过去那些摆小摊的、开小饭馆的、在小区旁边收废品的人都不见了。一些人觉得还是这样比较好,但是更多的人开始感觉到了不方便。

比如说,你有一些家具不要了或者是要换新的,或者是你要搬家,需要处理这些家具。过去,你可以找小区旁边收废品的人,他就会给你拉走,而且还会给你钱。现在收废品的人没有了,这些家具怎么办呢?

你说我可以找搬家公司,搬家公司只是会给你拆家具,但是他们不会收,因为收了这些东西之后他们无法卖出去。这个市场都已经消失了。他也不能随便扔在马路或者其它地方,包括郊区也不能乱扔。所以现在这些家具是无法处理,就得一直等下去,或者送给亲戚朋友。所以搬起家来就比较麻烦,新家具的置换也非常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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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方便的地方很多,比如说你想装修房子,过去可能一两个月就可以完成。现在恐怕要延长几倍,因为装修需要的材料是在北京以外的地方生产,这些地方的车辆进入北京也受到了限制。这些装修的材料原来在北京境内就可以制作、安装、送货,现在都不行了,都跑到外地去了。所以你想装修房子的时候也会觉得不方便。

这就是我们所说的清理低端产业。任何一个城市,尤其是大城市,城市越大、越发达、越繁荣,就越离不开低端产业。为什么呢?道理很简单,所谓高端产业的人,是指创造的价值大、挣得收入比较多。如果他想挣得收入多,他一定要把资源用于拿手的事情上,也就是说他的时间要用于做擅长的事情,就是用于高端产业。

如果他的时间没有用于最拿手的高端产业,而是用于比如说每天要处理怎么样搬运家具,怎么样装修房子,怎么样自己看小孩儿当保姆等等事情,他就失去了本来能够获得的高收入。这就是比较优势原理。就是说,如果你亲自干,虽然你也能干,甚至会干得更好,但是损失太大了。不如请可能干活儿不如你的,比如说保姆,可能她不如母亲做得好,但是如果你亲自做,就上不了班,损失就会非常大。所以说再高端的人士,他也需要所谓低端产业的就业人员。而且越高端的人就越需要。为什么?因为他如果不雇用这些所谓低端产业的人,他的损失就会更大。如果大家都是低端产业的人,可能损失较小一点。但是仍然也有这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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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谓高端产业的部门,比如说大学里,都是高端的人士吗?不一定。一个大学,真正有学术水平的、有研究能力的就那么十几个,甚至就几个,最多几十个那种教授也就罢了。高端的研究人员可能还需要助教,还需要行政人员和后勤人员的配合。比如,一个大学可能有一千多个教职人员,其中一半儿并不是老师,可能是行政人员、后勤人员。老师中,大部分也是做一些体力性的、重复性的劳动,本身并没有什么创造性。严格来讲,也是属于低端。所以说高端产业中的大部分人也是在做低端工作。那些最杰出的人才属于高端产业,剩下的大部分人都是在做一些寻常的、程式化的工作而已。

BAT是高端产业,但是在BAT工作的员工中有多少是真正属于高端人才?大部分人还不是普通人。京东物流配送系统之所以能够成功,确实得益于背后的算法设计。但是如果没有千千万万个在最末端骑着电动自行车给我们送货上门的人,京东能存在吗?不会存在的。中国科学院是中国最高的学术研究机构,但是在中国科学院有多少是真正有价值的科学家呢?极少极少的一部分。剩下的人其实都是属于在学术中从事比较低端劳动的人,就是学术民工。

在纽约、东京、伦敦这种地方,有很多难以想象的所谓低端产业的人存在。因为城市越大,它对低端产业的需求就越大。如果失去了低端产业的人口,整个城市的生活成本将急剧上涨。高端人士将不得不花费时间和精力从事他们本来可能擅长也可能不擅长的很多工作。就是他们没能到最具有创造性、价值最大的劳动当中去。那么,整个城市的繁荣,可能就要降低了。

所以说,一个城市的繁荣需要各种各样的人,大家都不要走,已经走了的我觉得还应该欢迎他们再回来。